导语:“我能不能开着帆船去南极?”对方回答:“这事中国人做不到。”这件事极大刺激了张昕宇,他只想证明一点——“中国人不是不行,只是没有去做。”
文/钟瑜婷 转载自/新周刊
2013年11月11日,墨西哥阳光明媚。张昕宇兴奋地给优酷娱乐中心副总裁李黎发了条微信语音:“昨天我终于在水底看到了玛雅人的尸骨!实在太震惊了。”
驾着自己的帆船,张昕宇和未婚妻梁红以及另外四个伙伴在航行四个月后,抵达了墨西哥的圣卢卡斯,停靠岸后,他们开车三千公里前往尤卡坦半岛的梅里达,在浓密的灌木林中,张昕宇潜入冷寂的洞穴水底,这里有沉积上千年的玛雅人尸骨。
别说在墨西哥,就算在拉斯维加斯的偏僻大峡谷,也有中国人认出他们。“我在优酷见过你们。”对方受邀上了张昕宇的船,大伙一起共进晚餐。
2013年年初,李黎看了张昕宇的视频。一个细节让她感到震惊:2012年,新西兰马鲁姆火山,距岩浆270米高,张昕宇举起国旗,红艳艳的旗子瞬间成了白色。
“空中的酸性太大了。”张昕宇解释。李黎问他,为什么这么危险还要去做?
张昕宇告诉她一个故事——他在美国参加帆船驾照的考试,问:“我能不能开着帆船去南极?”对方的回答是:“这事中国人做不到。”这件事极大程度上刺激了张昕宇,他只想证明一点——“中国人不是不行,只是没有去做。”
这种情感打动了李黎。在她看来,张昕宇这位科学技术控利用自己的知识储备,“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”。相反,当下太多的年轻人愈来愈依赖于高科技而懒于行动。
张昕宇形容自己跟优酷的关系是“伯乐和千里马”,李黎的比喻则是“英雄惜英雄”。在她看来,这个故事跟做了六年的“优酷牛人”一样,秉承了优酷“帮助有才华的草根实现梦想”的品牌调性,“特别阳光”。
首站到“寒极”,对摄像还感到陌生的张昕宇,拍出的视频较为零散,“没有清晰的故事线”。节目组想了个办法,利用他们在摄像头前的讲述,“把故事串起来”。
2013年6月,《侣行》在优酷播出。三个月后,播放量超过1亿。第一季包含索马里、切尔诺贝利、“寒极”奥伊米亚康、马鲁姆火山等四地的探险旅行,10月开始的第二季是帆船环游世界,这趟行程将持续一年。
“咱们变吧”
经常有人问张昕宇:你们是富二代吧?张昕宇说:不,我们是富一代。
连高中也没上完,张昕宇当了两年兵后做起小买卖:卖羊肉串、承包公共厕所、开饭馆。还是卖豆腐赚钱,一问,豆腐机要十七八万。张昕宇决定自己造,天天趴别人店门看,琢磨出一台豆腐机,本钱才四万。靠卖豆腐机,2003年,张昕宇和梁红挣到了人生中首个一百万。两人把钱全取出来,堆在家里扔,扔了再捡。很快,因一个零件涉嫌走私,豆腐机厂倒闭。靠着珠宝外贸生意,2008年,他又成了“千万富翁”。
汶川地震时,张昕宇买了很多机器跑过去。在汉旺,操场上躺着孩子们的遗体。也没有水,父母们找来一块布,一边哭一边擦。哭晕过去再坐起来,继续擦。张昕宇试图挖出一位年轻姑娘的遗体,不慎把凿岩机砸到了她的身上。他感到“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”。姑娘的父亲没有抱怨,在一旁说她的生前事。五年过去了,他还记得那句,“这孩子刚分到宿舍呢”。
从没掉过眼泪的张昕宇嚎啕大哭。回到北京,他跟梁红商量:“咱们变吧。人太脆弱了,趁活着,把以前想做的事情做了。”他们最先想到的是环游世界,然后到南极结婚。去南极结婚一点儿不难:买张船票,十几万块。但他们更希望挑战未知。
穿着防弹衣去旅行
“270是个疯子,他穿着防弹衣带女朋友去了索马里。”
270是张昕宇的外号。他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:除了海盗索马里还有什么?
下飞机时,一位索马里女士高兴地抱住梁红:“你看你看,我们没有被打下来!”
“坏人哪都有,只不过索马里的坏人手里有枪。”张昕宇回忆。在摩加迪沙,四个人住在安全级别最高的酒店,每人每天吃住1000美元,找了12个保镖负责安全,7把AK47,若干支手枪以及一挺机枪。每次出门都是大队人马集体出动,可四处皆是危机,“你把照相机对着他,他就把手枪对着你”。
张昕宇想跟当地人聊,进了商店,保镖拿枪顶着店老板:“去,去跟他们聊天。”偶尔,保镖会用脚踢走路上的炸弹。
四人的当地手机号很快被一个保镖泄露,常有人打电话来:妻子病了需要钱,要找工作;还有人要跟他谈谈。梁红去见了威胁者,对方劝她,在哪个地方就要听从哪个地方的王。具体要求是,“主动给十万美元,被动的话就要一百万了。”
最后他们假意先去另一个城市,丢下行李直接跑了。
索马里到处有“中国”痕迹。期间,摩加迪沙国家剧院发生了一起自杀式爆炸袭击事件。张昕宇在事件现场遇到一对老夫妇,表情甜蜜地唱起《北京的金山上》。另一次在国家电视台,一个老头翻出一盘老旧磁带,一首索马里人演唱的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》飘了出来。还有一位毕业于武汉大学的留学生。这位成长于迪拜的男青年,回到祖国索马里从事医疗服务。
四人走访了三个索马里的难民营。“所有的人都在强调危险,但我觉得他们只是想跟我倾诉。”张昕宇说。
鸟语花香的时候,辐射就把你杀死了。
去切尔诺贝利的念头,源于张昕宇解不开的好奇。比如切尔诺贝利第四反应堆爆炸堆上面扣着的石棺,“本来说只能用十年,但是为什么好几十年过去了它还在那儿?”
这里的危险并不亚于索马里。出发前,张昕宇权宜过:如果吸收的辐射过量,可能会无法生育。两人一致的决定是:“没有孩子也没关系,切尔诺贝利一定要去。”
进隔离区之前,所有人得签一份免责声明:“在警备区域被枪击是你的责任,遭受辐射,导致疾病或死亡,都是你自己的责任。”
隔离区内的风景却让所有人忘记恐惧:8月的切尔诺贝利阳光柔软,多年无人打扰,绿色植物像海水一样高涨,一只白色的鹳鸟扑腾着从中飞起。四周万籁俱静。只有测量辐射量的盖格表发出的尖锐警报声从未停止过,似乎在提醒他们,“鸟语花香的时候,辐射就把你杀死了。”
张昕宇成功贿赂向导进入禁区。一栋居民楼里,小孩的白色毛绒玩具已经变成了紫色,一只黑色的狗趴在窗边,尸体干瘪。辐射量过大,他们的录音设备传出丝丝杂音。
张昕宇的疑惑得到部分解答:切尔诺贝利根本没有几只脑袋的动物。“但是,二十多年过去了,那里依然有强烈的辐射。”这群伙伴最后累积接受的辐射量并没有超过安全极限,回到北京后,还是大把大把地掉了几天头发。
离开禁区后,张昕宇在切尔诺贝利附近逛了几圈,生活平和宁静。他没能找到愿意跟他聊起过去的人,“没有人愿意谈起痛苦的过去”。
2012年,张昕宇去马鲁姆火山之前,被人提醒:“千万别招惹土著人。他们可能会送给你飞镖、利剑,或者直接抛你进去火山马鲁姆。”但他赢得了当地部落首领乔伊斯的信任。下山后,乔伊斯说:“从今天起,我的儿女也是你的儿女。我的老婆……”全部人愣住。“是你女朋友的姐姐。”后半句让大家轻舒一口气。
魔鬼岛历险
乘着一艘帆船,张昕宇和梁红要去南极举行婚礼。
很快,船队面临淡水危机和柴油危机,船被迫停靠日本附近的新知岛。靠岸是清晨五点,小岛入口处被连绵不绝的海草缠绕。入口狭窄,天色不明,始终有雾,风声呼啸。日本和苏联曾在新知岛上开战,两万日本人战死。水里不时漂来小小的白东西,“像是白色小骷髅”。
一无所获的大伙准备离开,锚却被卡住了。全船人一致要求把捡来的两个衣架扔掉,“太不吉利”。
悲剧过后是喜剧。从新知岛往东,抵达豁然开朗的阿图岛。这是个被美军封存的小岛,要什么有什么——有油,还有车。
船上的日子表面浪漫实则苦闷。最痛苦的是梁红,晕船晕到“心肝肺全要吐出来”。
最可怕的一段航程发生在白令海。一场风暴,前帆整个飞出,沉在水里,只好割绳弃帆。雷达掉进海里。全船线路中断,自动驾驶系统导航系统全作废。他们做好了弃船的准备。一小时后,风暴渐渐平息。
硬汉子张昕宇看着憔悴不堪的梁红,哭了。他问她,“不然我们就算了。” 梁红发飙,“这么久我都扛过来。你说放弃什么意思?”
“你发现自己的意志超出想象。”张昕宇说。
“幸运?对的,我们真的很幸运,不然不可能到现在还能接受你的采访。”
《新周刊》专访优酷副总裁李黎
《新周刊》:当初张昕宇和梁红的故事最打动你的是哪一点?
李黎:跟很多年轻人不一样,张昕宇是个科技控,他本身储备了很丰富的知识,包括机械知识、户外旅行知识,等等。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,去完成自己的小梦想。节目名叫《侣行》,我们强调这是伴侣的旅行、心灵的旅途,不同于纯粹视觉感官的旅行。
《新周刊》:节目是如何打动这么多网友的?
李黎:节目希望唤醒大家将梦想付诸行动,真正地去做一些事情,即便不是什么大的梦想。现在高科技这么发达,大家懒得去动手了。
《新周刊》:作为首档互联网户外真人秀,跟电视相比,《侣行》的优势是什么?
李黎:用一句话来说,是“真实代替编剧”。这档节目里头的所有内容都是真实的,不存在任何包装和设计,而是还原真实。比如在第二季,在白令海最危险的海域,他们差点死掉,风浪太大根本顾不上任何拍摄,忙于活下去。最后没有任何画面被摄像头捕捉,但我们会让他们在镜头面前讲出来。
《新周刊》:优酷和张梁夫妇的具体合作模式是怎样的?
李黎:我们负责片子的整体策划、制作和推广,同时,也会提供一些制作资金和技术支持。在第二季之前,节目组邀请了航海专家、气象专家、军事专家参与到策划会中,为昕宇前方的拍摄提供建议和参考,也为后期制作人员补课。整个航行一年多,素材是海量的。后期制作就像一堆沙子里找珍珠。
《新周刊》:第二季的《侣行》将会有什么新的创意吗?
李黎:在第一季中我们积累了大量的粉丝,在第二季中,我们希望观众能更多地进行互动,通过张昕宇去实现梦想。比如在墨西哥之旅中,我们通过网络投票的方式,让观众从三个目的地中选择出最终的“侣行”地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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